幾個回憶

◎朱台翔

　我初中念的是私立的靜修女中，有幾件比較特別的事情，我到現在都還印象深刻。
　靜修女中是教會學校，當時的校長是一位修女。我記得初二有生理衛生課，我一拿到課本，就從頭翻到尾，奇怪的是後面竟然缺了二十幾頁，也就是整整有一章不見了。我搞不清楚狀況，直接跑到書局要求換書，書局的人說：「你們學校規定要把那一章拿掉。」有的同學有姊姊，把同樣的書帶到學校，原來那一章介紹的是男女的性器官。
　冬天很冷，黑色的外套衣料又非常薄，學校規定再冷，也不能在外套和襯衫之間加衣服，要加，只能在白襯衫裡面加白色高領的毛衣或棉衫。可是，怎麼樣穿都還是很冷。為了保暖，大家都習慣把手放在口袋裡面。最常被我們放手的是外套的大口袋和褲子的口袋。修女校長認為很散漫、沒有精神。有一天，突然宣布，回家請家人幫忙，把外套的兩只大口袋拆掉，同時，褲子的口袋要縫起來。我們乖乖地照做，一直到我畢業都是這樣的穿法。
　現在想想，真不知道那些師長們，有沒有把我們這些學生擺在心裡，我也不明白，那麼多的學生家長，為什麼都沒有人出來站在孩子的立場表達意見。
　還有一件事情我也忘不了。靜修女中的髮型是中分的，而且，還規定離中分線大約三、四公分的地方，兩邊要用黑色的髮夾夾得緊緊平平的，正面看過去就像貼了一張黑色的厚紙板在頭上一樣。我的額頭非常高，髮夾夾起來相當難看。窮則變，我挑了大概十幾二十根頭髮，齊眉地修剪了一下，變成瀏海，果然好看多了。可是，沒有想到，我們家裡有一位當老師的親戚，她看到我的頭髮，竟然拿起剪刀，沿著我的頭皮，在我左眉上方的髮根，剪了一刀，被剪的地方就像男生的平頭一樣，她還丟下一句話：「看你還愛不愛漂亮！」
　過了一段時間，頭髮長出來了，掉在額頭上，我順便把右邊也剪了一些，變成了一排比較濃、比較密的齊眉瀏海，經過校門口的時候，我用髮夾夾起來，沒有人注意的時候，我就放下來遮住我的額頭。有一天忘了夾，被教官看到，她二話不說，狠狠地記了我一個小過。畢業的時候，每一班的第一名都得學業獎，我的成績非常好，可是，沒有得到學業獎，理由是我曾經被記了小過，我默默地接受了這樣的結果。
　現在回想起來，我真的不知道那些大人心裡是不是只有管理，而沒有教育，他們心裡是不是只有便宜行事，而沒有小孩。
編按：本文內容取自《教育新航線》廣播節目，由森林小學校長朱台翔主持